人们也许会对 plantser 这个词感到陌生,这个词是 plotter 和 pantser 的结合。
Plotter 和 Pantser 代表作家的两种类型。Plotter 是指那些在开始写作之前就精心策划和勾勒故事的人。他们在写作前的往往会花大量的时间来制定情节、设计人物和构建世界。畅销书作家基本都属于这一类型。而写作新手以这种方式写作也会更好地投入到写作前的准备工作,然后再进入写作过程。
Pantser 指代的是这样一种作者,「… who flies by the seat of their pants」。他们往往不提前规划任何故事情节或者预设某种写作手法,也不会按照画地为牢的方式进行创作。著名的 pantser 代表是斯蒂芬·金。Pantser 通常能够更快地投入到写作过程,并且可以突破一些写作中遇到的瓶颈。在 pantser 们的写作过程中,他们像是进入到一种心流的状态,全身心投入其中,任字符在笔尖流动。
而 plantser 从字面意义上理解就是两者的属性兼顾,会提前有大致规划,也会在灵感到来的时候任其自然。大部分的作者都属于 plantser,但是有些人会更加倾向于其中一种。
把 plotter 和 pantser 比作左派和右派会更加形象。一方更加保守,强调秩序和掌控,而另一方则更加自由,崇尚惊喜和创造。而 plantser 呈现的则是一种在左右状态中的「中庸」。
中庸,是儒家思想的核心。「中」代表不偏,「庸」代表不易。「中庸」代表中和恒常,也就是适度、合乎中道。朱熹在《中庸章句》中曾阐述过关于中庸的三个观点:
首明道之本原出于天而不可易,其实体备于己而不可离 次言存养省察之要 终言圣神功化之极
大意是从本体论,到道德修养的功夫论,再到「合内外之道」的人与万物的「中和」。「中」强调的是内在的静寂平衡,「和」则是向外的融会贯通。而「中正仁和」可以说代表了中华民族的一种独特精神。
所以无论是 plantser 还是中庸,西方文化、东方文化似乎都不断讨论着如何去做好平衡。而儒家文化显然除了对于个人的「中庸」,更是提出了对于万物之间的「中和」作为更高的精神追求。
「自强不息,厚德载物」是清华大学引用自《易经》的校训,我很喜欢这句话。「自强不息」「厚德载物」也同样是在强调一种个人、道德和万物的关系,也就是所谓的「中正仁和」。这种教育理念让人肃然起敬。
因为疫情的原因,网络的使用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频繁,手机和电脑的屏幕使用时间不断增长。在这些爆炸的信息中不停有关于「左」「右」问题的种种讨论,包括意识形态、种族、性别、甚至是 plotter 和 pantser 这样冷门的话题。
我有时在看到一些极端言论的时候会感到疑惑,为什么在很多人眼中这个世界是二元的?是非黑即白的?我知道,极端的支持者数量只是少数,但是他们的声音却大到刺耳,给旁观者一种错觉:「哦,原来这就是支持者们原本的样貌」。这样又何尝不是对那些真正理性的、默默为了心中理想坚持着的支持者们的不公平呢?
互联网让我们的视野变得极度开阔。相比于学习枯燥的知识、延迟满足,享乐主义无疑会更加诱人。社会在不断进步,我们足不出户就可以在一天看完前人也许一生才能接触到的信息总量,但是我们却并没有因此变得更加有智慧。
科技和医疗让我们的生存和生活变得更加容易,但我们的精神世界却明显没有赶上物质发展的速度。今天的世界是被各种意识形态和价值立场所割裂的世界,也是被娱乐占领的世界。各种长短视频,内卷的现状,都是在榨取着我们本就不多的思考时间。试问我们上一次花费一小时思考自己的人生是在什么时候?上一次花费一小时安静读一本书是在什么时候?上一次花费一小时和亲人聊天是什么时候?上一次花费一个小时看娱乐视频或者打游戏呢?
我热爱这个时代,也厌恶这个时代。我厌恶这个时代的「快」,快到我们不敢停下来,怕停下的一瞬间就会被其他竞争者超越,快到只想「躺平」,觉得就算努力也追赶不上这些起跑线就在我们前面的人。也同样厌恶这个时代的信息太「多」,多到一部手机的数据存储量就可以够我们阅读一辈子,多到耳边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招呼声,我们却不知身处何方、去向何处。身处和平年代,我们享受着社会进步带给我们的种种福利,不必再担心生存、饥荒和战乱,也拥有了更加长久的生命。但我们似乎也失去了一些东西,一些明明就在我们面前却需要苦苦追寻的财富。
中庸是一个动态的过程。不是简单把标准设定好、严格执行就万事大吉。而是需要我们根据个人的,环境的情况不断地判断和调整,观察和思考,从激流中抽身并保持理智与清醒。「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诸己,其身正而天下归之。」也许我能做的就是努力做到「中正仁和」,然后把自己交给命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