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最亮的星
我的自闭不是对快乐的寻求,我无心去赢得快乐。我的自闭也不是对平静的寻求,平静的获得仅仅取决于它从来就不会失去。我寻找的是沉睡,是熄灭,是一种微不足道的放弃。
我时常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只是机械地工作、生活,麻木地娱乐。有时在写下的文字中,在心脏早搏的漏跳中,在病毒引发的钻心疼痛中,可以感觉自己真实地活着。因此我并不厌恶痛苦——自然也不会赞美它——而只是感激它存在的本身让我找到了我所存在的些许证据。佩索阿说「一个人只能看见他已经看见过的东西」。就像那句我们语言的边界代表了我们世界的边界一样,我们的认知总是慢了一拍,而且往往不知其正误。
我想起中学时代某位老师说过一句话「当今天过去后,今天就成为了历史」。这句话对当时的我冲击很大,觉得突然失去了什么,又在为什么东西而惋惜,后来我知道了,是时间。我们无法捕捉时间,只能感知它。钟表、日记、照片无法捕捉或者记录时间,它们只成为为了我们记忆服务的工具。试图捉住与省下时间不过是徒劳。就像当我们试图证明自己存在,那我们的存在本身便没有了什么意义。
白天我对着三岁的儿子说,你的问题是只看到了自己的特殊性,却无视了事物的普遍性。我不知道为什么对他说这句话,他当然无法理解。也许我是说给自己,因为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愈发将普遍性的价值上升,失去了我们心中曾经的全部世界——特殊性。这让我想起八九岁的时候,在凌晨四五点和朋友到大街上闲逛。那是个熟悉又陌生的世界,楼房店铺还是一样,却没有一个人、一辆车,世界静得出奇,却令我十分安心。我当时的唯一想法是躺在马路上,就这么躺着,呼吸,迎着朗朗如常的晨光,感受从未如此真实过的大地。现在回想起来,那是我第一次强烈地感受到:活着是如此的真实。
我们时常凝视太阳,询问它为谁而升起。太阳不为了任何人而升起,却也可以为了任何人而升起。就如同漫天的繁星,不为了谁而存在,却可以被偷偷挥洒在每个人的世界里。我们是自己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